流转的旋律

作家王心丽的LOFTER实验空间 2014 秋

出 走



二零一九年一月里的一个阴郁的午后,我下了高铁,从无锡车站出来,站在车站外的广场上,恍惚,定神,又恍惚,又定神,努力清理脑子的杂乱的思绪,深深呼吸潮湿而清冷空气。对于无锡这个城市,不算熟悉,也不算陌生,我在这里住过的时间,零零碎碎加起来大约一个礼拜,但这里是我命运的重要转折点,我和这个城市之间有点故事。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,但记忆依然清晰,就像发生在昨天、前天,一个礼拜之前。时间过得飞快,连感叹的空隙都没有。漫不经心或走火入魔,有时无关紧要,有时却能让人改变一辈子的命运走向。

这次,我是为《碧山纪事》而出走。


看天空,云层很厚,像要下雪的样子。眼前的景色很像俄罗斯诗人普希金诗句里冬天的色彩,很多年以前,我还是中学女生的时候,在一个小本子上抄写普希金的诗句,还背过。搜索记忆的每一个角落,搜索少女时代的文学心情,零零碎碎,断断续续,近来越来越多地想起俄罗斯文学,苏联文学,也许是历史又运转到惊人的相似点上,人才会这么本能地稍稍触景,就生情。


凌冽可畏的北风,为什么

你把河边的芦苇吹向山谷?

为什么朝向遥远的天穹

你这样怒号地把彩云追逐?

 

不久以前层叠的乌云

还将天庭的圆顶密密遮蔽

不久以前,山上的橡树

还以骄傲的美色而挺立

……

这是一个残缺的记忆,眼前没有河边,没有芦苇,没有山谷,没有彩云,天空中只有灰色的云层,眼前只有寒风中拖着拉杆箱,背着双肩包,行色匆匆的旅人。俄国诗人普希金的诗与这城市不相关,与眼前的景色也不那么相关,只与我这个当年的读诗人杂乱无序的意识流相关。以往的任何想法,在此刻都是要删除的。我经常会意识流,也经常强迫自己删除这些那些无关紧要的意识流


此刻与我有关的,有要紧关系的是背包里的那本在出版社报选题的样书《碧山纪事》。我希望2019能够出版这本书,并换来能让自己微笑的润笔,开始下一部文稿的修订和写作。我要为这本样书,在书店现场拍实景图片。我想这部《碧山纪事》是一本在综合类书店,人文类书店,文艺书店都能卖的书,在咖啡馆、酒吧、客栈,也都能摆放在书架上。书店的环境是客体,唯有书才是主体。对于读者而言,有了有趣,有意思的书,书店才会有趣,有意思。



我要在下午三点半之前赶到惠山书局。在无锡,我只熟悉这家书店,两年前这家店装修开业的时候我和先锋书友团的书友参加开业典礼,那次我认识了无锡一位金融界的书友,今天他在书店等我。我要把这本刚刚从设计师那里拿到的还没有出版的样书,这本样书给了我很多的欣喜和快乐,书店的朋友看,除了内容而外,看它是不是有亲和力,亲和力对于现时代的纸质书来说,是非常重要的,无论放在案上,架上,都得读者的眼缘。


126车站不难找,不知不觉就到了车站,不知不觉上了车,不知不觉到了惠山古镇。从二〇一八年春天开始,这部书稿走向扑朔迷离,人也处于一种似梦非梦的恍惚状态,有的时候白天也像在梦中,从火车站到惠山古镇,全然像一条熟悉的路线,好像来来回回走了很多年。

下了车,一阵寒风吹来,见枯叶在寒风中打转,便站住看风中打转的树叶,心里默念:磨刀杀鬼,很快意。小时候,外祖母看到这样的情形,会拉住我的手说,快走,绕过在风中打转的枯叶和废纸片。问:为什么快走,外祖母神色紧张地说:鬼来了。仰脸追问:鬼是什么样子?外祖母低头答道:他看见你,你看不见他。快走。



惠山古镇有一百二十个祠堂,苏南的祠堂与皖南的祠堂很不一样。当然现在也与很多年前景象有所不同,这里也是无锡阿福的家,想到阿福喜气的样子,心里温暖许多。

寒冬时节,江南只有樟树、桂树、女贞和香榧的树叶还绿着,大多数悬铃木,杨树、柳树之类的落叶乔木都只剩枯秃的枝干。


路两边的树有长满绿叶的,也有枝干枯秃的。我觉得雨天和秋冬季节的青石地的感觉是最好的,苔点和落叶都是入画的。惠山书局在古镇的街上,是老房子,有三进。秋冬时节在这里读书,听秋风落叶的声音是很雅致的,在里面练字也是很雅致的。我不能说,也不想说,我会用二胡拉《二泉映月》,阿炳的身世够悲凉,新社会并没有使他的生活好起来, 打住,不说这个话题。


铁蛋哥,书友杨老师,惠山书局的张店长,还有几位书友都在书店的厅堂里,他们等我有一会儿了,以书会友,不亦樂乎,冬天的午后,没有阳光依然温暖。书店的三花猫儿不知躲在哪儿睡觉,没出现。此刻我没有岁月和年龄概念,归类与他们,这是一个庆幸。小张店长问我喝什么,我说:咖啡,卡布奇诺。(图文/王心丽)(一)(五月文叢/《陽光碼頭》卷)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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